落日余晖里中锋老街

　单位：綦江区中峰中学 作者：朱德贤 时间：2013.2 类别：散文

　正文：

　落日余晖里的中峰老街

　“阿姨，把保尔……保尔……”一个小孩并不认识后面柯察金三字，急得直指橱窗里的连环画，红着脸不知所措。

　那个不认字的小孩就是三十年前的我，也是在那时，我第一次接触到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世界名著。而这个书店，就是我们心目中的“天堂”。各类的商品，崭新的文具，把小小的店铺装点得琳琅满目。尤其是放着《杨家将》、《薛刚反唐》等等连环画的角落，更成为我们常常驻足的地方。借故看看价格，乘此贪婪的看着画册里的人物，这样的伎俩几乎每天都会出现。要是哪天筹够了某册连环画的钱，就会呼朋唤友，簇拥的来到书店，如孔乙己似的，排出零碎的“大洋”，在同伴羡慕的眼神中买下连环画，飘飘然的享受莫须有的满足，陶醉着离开书店。

　伴随着这样的记忆，在落日余晖中，我彷徨的踏进中峰老街， 戏楼还在，王炊事餐堂还在，那些饱经风雨的吊脚楼依然还在……恍惚中，一切依旧。

　那时的中峰老街，可是热闹非凡 。八十年代初期，农村还没有开启南上北下的时代，于是闲散的乡里人家，每逢赶场天，就如节日般的

　隆重。姑娘们打扮的花枝招展，小伙们则精神抖擞，大妈们背着山货，大爷们叼着旱烟，一股老儿的挤进这青石板切成的老街，把个木制的吊脚楼挤得“吱呀呀”响，而小伙儿们就开始起哄，看着姑娘们傻笑，把羞答答的姑娘们的脸臊的更红，于是，新一轮欢笑又消散于小贩们的叫卖、茶馆的谈笑、酒肆的喧嚣间。

　 而猴精的我们，就会在这些胳肢间，来往穿梭，看那些稀奇的玩意儿。王炊事的大肉包，挑担卖的麻糖，地摊上竹制的小蛇，还有橡皮、弹珠……都会让我们迈不开腿，跨不出步。若这些都已光顾，就会拐过供销社，越过一条小巷，就会来到电影院，如果运气好，能混进影院，就会美美的欣赏到《少林寺》、《自古英雄出少年》等佳片。如果不幸被看门的老头查出，只好悻悻的离开，一副别了，觉远；别了，“大丈夫”的惨状，无端的牵挂起剧中的人物来。

　 当然，也有忌惮的地方，那就是戏楼西侧的山门，上有一个面目狰狞的怪头，旁边是或坐、或站、或斜、或卧，喜嗔哀怒的小石人，下面两个呲牙咧嘴的石狮分列左右，山门前卖瓜子的老头，无论冬夏，总是倔强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笑不笑，据说他可以手断卵石，飞针穿墙，老头虽如古董，但他五分钱一筒的瓜子，却是我们的至爱。戏楼往东向上，是一排石台阶，再往上就是我们的学校，据说，以前这里是中峰古寺，那时香火非常的兴旺，就连少林寺都有它的记载，峨眉山里还有同名同样的中峰寺呢。幼年的我们并不知道寺庙为何物，只是偶有在草丛中搬出缺胳膊少腿的佛像，才感觉几分渗人。不是怕那些石头，因为常从大人们那里听说某某破坏佛像，最后长疮生癣，久治不愈的故事，所以不敢造次。道

　是那些小神子的传说，使我们晚上总不敢出门，生怕在黑漆漆的角落，窜出如山门上般的大嘴怪物来。

　……，……

　 哦！书店不在啦，已然倒塌的遗址上，长满杂草，那些枯黄的杂草里，可有我童稚的梦想。餐堂里忙碌的王炊事呢？你的大肉包，你的麻辣小面，可承载着我们多少的回忆啊！而电影院遗址上，敬老院拔地而起，老人们坐在光洁的院坝里，享受着冬日的落阳，皱褶的脸，让我想起山门前卖瓜子的老头，我的觉远，我的“大丈夫”呢？他们是否已如杳杳而去的时日，在这落日余晖中慢慢褪去，复变为万籁俱寂的悄悄？

　这就是三十年前人头攒动的老街吗?那些琳琅的商店，那些潮涌的人流啊！已消逝在空旷寂静的长街里。而我的童趣，我美好的记忆，也似乎被揉碎，散落在凄凄的北风里，无可着落，无可搜寻。

　 “啪、啪、啪……”一群小孩从身边跑过，打破沉静的我，扰动寂静的老街，消失在戏楼边。

　我开始迷茫，这就是以前的我吗？多年以后，我的感伤，我的失落，他们是否一样的重复，而多年以后的老街，又是怎样的凄凉、怎样的寂静啊？

　 伴随这样的心绪，我步履沉重，踏着碧绿的青石板，披着渐起的月色，踌躇的寻找回家的路。

　而路的那头，灯火通明，笙箫婉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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