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维斗：对可再生能源利用的意见

新浪财经9月15日讯 由科学技术部国际合作司主办、由中华国际科学交流基金会承办的“首届中国科技创新国际论坛”于2007年9月15-16日在北京友谊宾馆举行。本届论坛的主题为“新能源技术创新与政策扶持”。新浪财经独家图文直播本次会议。以下为中国工程院院士倪维斗做《对可再生能源利用的意见》主题演讲。

倪维斗：刚才大家都对可再生能源方面做了比较乐观的预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比较理性来看待这个问题。世界上用酒精乙醇、生物乙醇方面发展比较快，尤其美国、巴西两个国家，欧洲重点是搞生物柴油。第一个加量花了十年，第二个加量花了十年，第三个加量花了两年。这是从1980年到2010年，美国乙醇生物柴油增加的趋势。生物柴油总量比较小，就是下面很低的曲线。我们倒要看看它的驱动力是什么？两方面要求。一个是中东来说，想尽可能减少一点对中东石油的依赖。第二个原因他本身是产粮大国，出口粮食，也进口油。粮食涨的幅度远远不如油。蒲式耳是一个溶剂，是35.24升。出口粮食对他们的经济来说是不划算的，我不如把粮食转换为酒精自己用，反而合算。现在来看这个比例更大。这是一个特殊的情况，和我们中国是很不一样的。现在只不过满足他的需求量的2%。巴西到40%，甘蔗的50%用于生产酒精。柴油总的量很小，就是百来万吨，现在还不太成为很大的气候，欧洲在做。

生物液体燃料应该有三个重要指标。一个是全生命周期能量转换系数，必须要看生产原料、加工原料所耗费的能量，还要考虑土地紧张和粮食安全与生态的评估。

全生民周期能量转换效率。甘蔗是1：8，一份能量输入能得到8份输出。甜菜是1：1.9，进去一份，出来不到两份。玉米按照美国工艺是1：1.5，中国更少，进去一份出来1.2份，甚至是一份。从这个角度来说，月粮食来做酒精不是可再生能源。从二氧化碳排放基本没什么好处。

所以我们定了一个净可再生能源系数，甘蔗是0.875，玉米实际是0.1。加工后得到的能源比例有多少是真正可再生的，要把这个搞清楚，如果脱离这个指标谈再生不再生是没有意义的，你本身花了很多能源做到这个，名义上是再生，实际耗了很多能源。

这是一个简单的图。风电比较高，它耗能比较少，但是寿命比较长。甘蔗也比较好。玉米在不同的工艺情况下，0.1左右。比如玉米做酒精要耗很多煤来发酵、脱水，除了它做肥料，肥料不算化石物质。这些东西必须加以全面考虑，才能说是净可再生能源。

土地利用系数。我们中国土地可耕地比较少。土地利用系数，玉米也是比较差的，每单位面积产出的东西要比甘蔗小得多。生物柴油棕榈油最好，花生、大豆都很差。所以说我们不可能以棕榈和甘蔗为主，主要要下工夫培植耐寒耐碱的作物。一人一亩地靠一点秸秆那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农民自己都不够用。

美国也有社会问题，比如粮食涨价。我们国家前段时间鸡蛋、肉涨价，这些都有关系，要非常非常小心，可能会引起其他问题。包括巴西也要考虑，如果把雨林砍掉去种甘蔗，那就是把世界的肺砍掉了，会引起环境问题。

水耗系数。一吨干玉米耗水350吨，而在我们的工艺条件下，我们是漫灌的，一吨干小麦(2073,-19,-0.91%)要耗1000吨水。如果酒精只有汽油的三分之二，折合成汽油的油当量，需要五吨水。

有关替代能源的一些总的考虑。现在这个也说好，那个也说好，到底什么样是可行的？替代能源要从以下几个尺度去深入分析。

国情尺度，美国、巴西、日本完全不一样。

份额尺度，有些是可行的，但份额不大。比如地沟油、潮汐能。风能我们要大力发展，我很赞成。发改委规定是三千万千瓦，但在将来发电里仍然是很小的数目，大概百分之一不到。所以这方面来说，对再生能源要有一个战略的考虑和所起份额的影响，要挑份额大的。

时间尺度。比如把煤的现代化利用要搞起来，现在二三十年不靠煤靠什么呀？还靠不上。要有时间尺度。这20年怎么办？远水和近火的关系要摆对。

经济尺度。国家给予补贴，但是最后还要靠经济说话。

还有再生能源的特点的发挥。这个我赞成徐主任说的物尽其用，因时制宜，因地制宜。刚才我看到发改委许勤主任说的，非要搞地网发电，可能再生能源最好是就地分散利用、分布式电网来处理，不要搞大联网。分散能源分散用，这是最好的方式。再生能源是分散能源，你有没有必要把它融合起来做，这就是一个大问题。

举个例子。最明显就是秸秆发电，刚才说三千万千瓦到2020年，我对这个有看法。现在是秸秆发电的高潮，我非常抱歉地说这肯定是短性的。中国农民几个人一亩地，也就是一吨秸秆，这是小农经济，你要把它集中起来发电，这个做法是不合适的。把农民仅有的秸秆收起来发电，25兆瓦的电站要20吨的秸秆，运输半径是一百公里，要大量汽车、拖拉机把秸秆拉到这个地方去，再粉碎再用，发这么一小小点电。你要这么点电干什么？同时你把农民秸秆收走了，农民烧什么？烧煤。本来农民可以用的，反而拿过来做低效发电，这是很不划算的。所以这个事情要有合理的全面的思考，而不是这样。好像有补贴，2.5毛，这个有问题。不要一窝蜂建一个电站好几个亿，浪费很大。

退一步说，即使秸秆有多余，可以用于替代一部分煤来发电，无非把秸秆的能源转化为热能。为什么没有秸秆不能补贴？如果是煤效能高得多。要把2.5毛放在纯秸秆上，我对这个事情很不理解。从农民废弃物来说，也就是一亿吨标准煤的秸秆量，还要还田，一个姑娘嫁多个婆家，实际没有这么多。我们需要的能量很多，远远超过秸秆量，你把天然气给他烧，把煤给他烧，你应该把非常方便的燃料给他烧，各个人要放在合适的地方，不要乱来。

我就说咱农民发电的事，光合作用，有肥料、水、煤加进去以后，秸秆收集起来以后发电，你忽略农户自己用能，农户是不可缺少的因素，你把农民用煤加进去，二氧化碳排放很厉害的，光这样是不对的。

生物质能利用原则。首先我们感觉食品安全，粮食、肉类、鸡蛋供应，首先应该满足三口，人口、牲口、灶口，和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结合起来，而不是用大工业促进这个事情。因为要充分考虑中国农村具体情况，人均耕地少、人均生物质能很少，收入增长有限，高度分散，小农经济、收集成本大等等。这些问题要有总体考虑。

生物质要培育好的作物，首先解决三口问题，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问题。生物质不是唐僧肉，农村还田，资料，自身用能，这部分会不断增长。

我最近统计一下吃肉的问题，猪肉很贵，猪消耗了大量的粮食和秸秆，大家不能掉以轻心。

到目前来看，天然气总体来说还是巴黎香水，是好东西，但是要合理应用，绝对不是大宝香水，要抹在高贵的年轻的女士男士身上才可以。总体应该有一个布局。

风电尽快发展，培植自主产业。太阳能、热能要尽快发展，我们要有自己的技术、自己的产业可以大规模发展，可以解决将来长江以南的采暖问题。太阳能发电不要时刻强调大规模发电，应该分布式利用。许主任说分散集中，再生能源在分散里能够起到很大的作用，分布式供电。

生物质要分几个层次，生物质的利用首先是在解决三口的条件下来规划。重点要搞第二代生物燃料，这需要10年左右时间，同时不要烧木炭。使用做建筑材料的各种各样的木炭，南方可以多种毛竹，毛竹吸收二氧化碳量很大，大量种植这个东西不是烧，而是作为材料，不要把二氧化碳再放出来。

总之，对资源的估计不要过大。原来有些专家说，我们有40亿可开发的风能资源，这个都说过头了。包括资源量，农业部做了一些课题，比较实事求是。对不同生物质资源有不同的对待方式，千万不要一刀切。

从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来看可再生能源。我感觉人和自然必须和谐，不和谐将来大自然惩罚是不可想象的。煤、石油、天然气是地球几千万、几亿年太阳能的沉淀，把它挖出来用，不够用。如果有再生能源，整个地球和大自然的交互，要比原来用化石资源的影响范围更广，交互的深度更大，交互的频度更高，从这几点做科学的分析，再看怎样做更合理。我们很容易得罪大自然，比如到沙漠种东西不太可能，退耕还林、退耕还草，退耕还荒也是一种路子。生态问题要非常认真非常小心对待，为了解决一个问题而制造出另外更为复杂、更为严重的问题，又是一次生态大破坏，希望引起大家注意。

谢谢大家。

倪维斗为中国工程院院士

来源：新浪财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