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吻

编者按：世界再大，无论多远、多累，回家过年的路，从心出发始终朝着家的方向。旅美博士徐德清己亥猪年回老家福建过年，看望母亲，与家人团聚。全文娓娓道来、感人真挚，道出了海外游子思乡之情与回家团圆之乐。同时，文章中也透着心酸与无奈，可以说是持外籍护照海外游子共同的痛点。《华人时刊》和“华人之窗”，一直坚持为海外华侨华人发声，在此呼吁，多方聚力破解难题，也衷心希望持外籍护照的华侨华人回家过年团聚的路更便捷、更畅通。

一月下旬回国出差，原本计划赶在春节前返回美国与妻儿团聚共庆佳节，得知87岁的母亲近来身体不好，已长期卧床，临时决定春节回老家看望母亲。

没想到这正好赶上了春运的大潮，机票和高铁票都不容易订到，只好在网上登记抢票，终于在大年二十九抢到了一张大年三十早上6点多从上海出发的高铁二等座票。由于是持外籍护照，不能在售票机上取票，必须到火车票代售点或者火车站售票厅人工排队取票，我便匆匆赶到附近的代售点去取票，可是代售点的工作人员都已经关门回家过年，于是又打车到虹桥火车站售票厅取票。

火车站已经是人山人海，售票厅排着长长的队，一些农民工和不会上网购票的人们都在排队买票，他们提着大包小包前呼后挤，脸上洋溢着回家的喜悦。我被挤在这长长的人群当中等待取票。一个小时后，终于取到了宝贵的高铁票，此时已是下午5点多。

由于是第二天早上6点多的高铁，原计划早上5点从住处打车出发，上海的朋友告诉我，春运期间，火车很挤，必须再提前一个小时4点出发，你住处去火车站的距离又不远，出租车可能不愿意去，万一叫不到车就回不去了，我顿时着急了，这位上海的朋友自告奋勇说他开车送我，让我好感动。这样安排下来，已是晚上8点多，匆匆整理一下，到了10点多，想到第二天4点就要离开，怕睡过了头，于是就坐在沙发上小睡。

朦胧之中，电话铃响了，这位朋友已在楼下等候我，我立刻拿起行李冲到楼下，汽车与我的心情一样，急切地冲向虹桥火车站。

到了火车站，果然在大门外就是长长的队伍，由于是持外籍护照，第一次排队是人工验证身份证和车票（其他人可以机器验证），进去后是检查行李第二关，还好春运期间，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到岗，机器很多，不一会儿就进去了。

进去后发现，根本没有位子坐，许多人都坐在行李箱或地下，我看到我乘坐的那个车次已经在排队了，所以也就去排隊等待。

迷糊之中，突然听到有人说进站了，于是，周围的人流滚动了起来，持着大包小包向进口冲去，前面的说你快过来，后面的说你等会儿，非常得热闹。这时，前面有位老妇不会用自动验票机，动弹不得，后面的人非常着急大声抱怨，我大叫一声：“你快退到黄线外，再把车票插进去，这样机器才能工作。”她照我说的做了，终于进去……

终于到了我的车厢我的座位，发现行李架上已经放满行李，周围也都放满行李，我的箱子没有地方放，这时火车工作人员过来，她指示我把箱子放到前边厕所边的行李架上，我问这么多人这么挤会不会丢了，她回答应该不会，不过你每次到站的时候都去看一下。

火车开动起来，我手捧着公务包，夹在左右两个人当中，动弹不得。想到不久后就会见到老母亲，心情还是蛮激动的。

车厢是满座的，还有不少人是站着，有人坐在地上。有的人开始吃早点，有的人开始喝咖啡。有的小孩嚷要吃点心，有的小孩在打游戏机，有的人在看电视剧，广播时不时发出到站的预报。真是又吵又闹，不过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轻松，相互都很客气礼让。看着看着，我终于明白了，回家的火车是最美的火车，回家的心情是最好的心情。

感觉比平常时间短就到了家乡的车站，随着长长的人流走出车站，外甥已经在出口处等我，我顿时有种到家的放松感。

……

大年三十傍晚，我终于见到了床上的老母亲。她好像不知道我要回来，还睡着。我的心情一紧，我轻轻地呼唤着“妈妈，妈妈，我回来了”，她缓缓醒来，看清了我，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嘴里喃喃着“你回来啦，你回来啦”，并挣扎着起来，我的热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忙扶她坐起。

……

临走的时候，我扶着她起来，给她一个拥抱，没想到她亲吻了我一下，这是我懂事以来记得她唯一给我的吻，我顿时又一次泪奔……

离家的路上，我一直回忆着、回味着、思考着，我终于明白了，回家过年是中国人每年最大的事，也是海外华侨华人最大的心愿。正是这件最大的事和最大的心愿，使得我们中华民族团结团圆、源远流长。

（作者系耶鲁大学电机工程系访问研究员，浙江微总部科技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南京大学华智研究中心研究员，江苏省侨务发展咨询委员会副主任）

（责编  邱淑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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