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儿童生活中生长出来的文学
当我们对一部儿童文学是否优秀作出评价时,一定要基于“儿童”与“成人”双重批评主体介入后形成一种综合评价,任何一个单一的维度进入都是不可靠的。儿童阅读只忠实于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从最低层次的审美需求开始满足,好读不好读,好玩不好玩,形成价值判断的依据简单明了,不会去考虑与自觉承载文学艺术更多更全面的价值功能。成人所希望的儿童阅读其起点必然是超越最低层次的,从一开始就指向“经典内核”,不考虑接受的可能与过程而直奔目标。所以,统合这两种趋势,实现两种诉求的有效嫁接,一个能让儿童喜欢,而又不单止于第一层级的初浅消费,能吸引儿童进入、进入后乐于待在那里、然后慢慢消化吸收其全面的精神滋养的文本世界才是我们所认为的理想的、优秀的作品“应该如何”的那种状态。
因此,儿童在阅读中所发生的那种“快乐”的状态是一个不容我们忽视的关键现象,因为那种状态是“攫取”儿童阅读可能的一种根本资源,尤其是当儿童年龄增大,愈来愈趋向自主阅读时,况且今天的儿童还面临着愈来愈多的精神消遣选择。通过观察与分析当下一个九岁孩子阅读李少白作品的状态与体验,笔者发现,李少白的作品能让当下的孩子“进得去”,乐于接受,阅读过程中充满了笑声,愿意一口气把一本书读完,且又拥有让成人读者满意的营养成分,这二者的兼容很难得,实现了“儿童文学”这一特殊的艺术形式具体的文学目标,这其中的艺术探索经验值得我们去研究总结。个人以为,深深植根于民族文化土壤、入于儿童生活内部、紧跟时代变化潮流是李少白创作所以取得重要成就的三个原因。
面向低龄儿童的儿歌创作需要我们更加重视,需要更多作者参与,需要将优秀作品以多种途径宣传与推广。李少白的儿歌创作内化了传统童谣的语言魅力,思想质朴,饱含着民间情怀与童真童趣,非常适合大人为儿童吟唱,或儿童自己口头吟唱。如《催眠谣》,“太阳公公下山啦/月亮婆婆出来啦/鸟儿鸟儿回家啦/蜜蜂蜜蜂上床啦/我家毛毛睡觉啦/小小眼睛闭上啦/咂咂小嘴微微笑/摇哇摇哇睡着啦”。周作人说,“儿歌者,儿童歌讴之词,古言童谣”,童谣的生命力就是被儿童传唱出来的,但前提是必须有儿童语言的口感,念着押韵朗朗上口,完全能感受到语言原初的纯粹的美感,就是传统民间童谣的那种质地。如《伢伢种豆》,“锄土锄土/伢伢种豆/种子发芽/开花结豆/摘下一篮/回家炒熟/大家来吃/馋死小狗”。儿歌语言虽朴素简单,但要实现传神状物,暗合孩子对色、香、味、动感的心理诉求,这其实是有难度的。如《草莓》一首,“珍珠衣/身上穿/红艳艳/嫩又鲜/吃起来/酸甜甜”,还有《大西瓜》一首,“大西瓜/圆溜溜/蓝花花/绿油油/小狗过来舔一舔/小猫抱着滚绣球/弟弟上前踢着走/盘来盘去当足球”。这样的儿歌既写活了物态,又融入了儿童与对象的交往及真切的心理感受,所以孩子读着就会找到感觉。
李少白的儿歌题材非常广泛,从生活出发,自然、人文,儿童目之所及的大千世界,全都被他以短小明快的儿歌尽收诗中。他的儿歌是与童年对话的结果,是勘探童心、认识童年的产物,在此基础上,针对迫切的儿童教育,他的创作也有积极的引领,有对成长的塑造与帮扶,但都是不着痕迹的。如《两只脚丫》一首,“两只脚丫/两只手/自己吃饭/自己走”,这首儿歌从孩子很小的时候就可以运用,而且照料者可以辅之以动作进行,对孩子的影响潜移默化。《鼻子当小手》这首,“吃饭不要喂/鼻子卷进口/干活抢在前/木头举着走/站在河边洗洗澡/鼻子变成莲蓬头/小象小象真是乖/它把鼻子当小手”,既写出了小象的憨态可掬,又以小象为例再现出自我劳动的乐趣。李少白紧跟时代发展,立于今天孩子的生活视野去生成童谣,所以思想的味道是极新的。如《太阳镜》一首,“戴上爸爸的太阳镜/弟弟乐得咯咯笑/什么都成了巧克力/哈哈!世界变甜了”。《回家看看》一首将大人整天玩手机的行为以孩子的眼睛透视出来,简直妙不可言,“一手敲门/一手捧机/左手筷子/右手手机/嘴说再见/眼盯手机/回家看看/看看手机”。
儿歌与童诗都属于儿童诗歌的范畴,只是一个适宜年龄层的区别,李少白还写有大量的儿童诗。在语言风格上,他的童诗与儿歌有一致性,无论是叙事诗,还是抒情诗,诗语均是因“儿童”这一特殊审美对象与接受对象而生,不去刻意追求语言的陌生化与阻拒感,“儿童性”是构成诗性的主要因素。他的童诗让儿童觉得有亲近感,诗意与童心可以相通,于是便可以落实儿童的阅读接受。如《小猫看书》一首的第一节,“打开第一页/看见一只老虎/小猫说/这猫好小哟/胡子比我的短多了”,小猫看书的情节令人乐不可支,趣味横生,诗意原来就在生活的细节中,孩子对“诗”的接受自然而然就完成了。《白墙上的黑手印儿》以“诗”的方式,把一个孩子的错误写得很生动典型,教育意义是显在的。《太甜了》一首则非常形象地写出了当下孩子成长环境所存在的问题,也是一首让成人反思的好诗。
诗语最纯粹地体现了文学语言的特性,最经济的长度内却意味隽永,可以引领培养孩子对语言的敏感度与审美自觉。童诗要想实现这一点,必须是写孩子自己的生活与感受,否则难以消化吸收。李少白有深刻的对孩子同情理解的能力,所以他可以写出他们的真感情,诗语完全是从孩子心底流淌出来的,语言虽简洁而意味深厚,如《远·近》一首,“太阳离我很远/阳光却钻进我心间/月亮离我很远/月光就铺在我窗前/爸爸离我很远/声音还时时响在耳边/妈妈离我很远/晚上常在梦里和我见面”。教会孩子以“诗”的眼睛去打量生活,生成诗情画意,是李少白作为成人主体在与童年对话时的一种呈现,这种呈现内含着“诗教”的价值功能,其意义是深远的。如《静静的夜》一首的第一节,“小鸟睡着了/大树还醒着/它轻轻地摇啊摇/摇得鸟宝宝梦里笑”,接下来写了鱼儿与小溪,星星与月亮,娃娃和妈妈,这些“包含与被包含”的存在物,在静静的夜里,原来都有睡着和醒着的一致性,它们共同盘旋回荡着生命的乐歌,让我们感动不已。
李少白还写有很多优秀的校园朗诵诗。朗诵诗对儿童而言具有更为特殊的价值。当儿童文学界不能提供出更多为孩子们喜闻乐见的朗诵诗时,他们通常会选择经典的古典诗词或成人诗词去朗诵。我们还是希望并主张儿童去朗诵属于自己的诗歌。因此,校园朗诵诗需要不断地适合新时代儿童的审美需求而推陈出新。李少白的朗诵诗色彩明丽,气势昂扬,有讴歌祖国与家乡的,有适合在不同节日朗诵的,有歌颂童心与少年的,儿童可根据不同的朗诵场合而自由选择。这部分诗歌的价值需要在实践中去进一步弘扬落实。
李少白的童话也是从儿童的生活中生长出来的,有传统民间童话的意蕴浸透在内,但又是对当下儿童新生活、新状态、新问题的关注。叙事自由洒脱,富含民间传奇的味道,充满了朴素的想象力,幽默风趣,拥有一种引领孩子进入的通道,属于儿童喜欢接受并能内化的作品。
长期以来,李少白的创作深深植根于中华民族古老的大地,从悠久的历史、民间文化中汲取营养,尊重儿童内心的愿望,积极探索一种具有普遍性的儿童文学组织结构、语言表达方式,艺术形式与内涵虽朴素但又充满了灵动的创造力,在努力与童年对话的过程中生成了属于自我的审美风格,为实现儿童文学多元的价值功能作出了自己的贡献,值得学界不断去研究总结。
(作者单位:兰州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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