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宏观经济政策与金融危机

【摘要】 现代市场经济是一种混合经济体制,政府和市场机制共同对资源进行配置,宏观经济政策对经济运行发挥着十分重要作用。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带来了对美国式自由市场模式的广泛指责,政府要全面界入对危机的干预等各种观点十分流行。认为市场失灵并不是这次金融危机的主要原因,美国政府在危机前的货币政策、税收政策、贸易和财政双赤字政策,恰恰是这次金融危机形成、爆发、蔓延的主要原因。

【关键词】 宏观经济政策;金融危机;市场失灵;政府失灵

公共经济学的基本原理提示,现代市场经济体制是市场机制与非市场机制的统一,在这种混合经济体制下,政府要发挥的基本职能是资源配置职能、收入分配职能和经济稳定和增长职能,这些职能的发挥需要借助政府的宏观经济政策实施。源自于美国的次级贷款危机,最终形成全球性的金融危机,认为金融危机爆发的是市场机制失灵的必然结果的观点十分流行,出现了否定市场机制,主张政府积极干预经济的结论。美国政府在危机的各个阶段的政策措施,恰恰是这次金融危机形成、爆发、蔓延的主要原因。

一、美联储货币政策失误是危机爆发的导火索

美国联邦储备系统名义上是一家民间机构,根据宏观经济状况不断调整货币政策,事实上美联储在此次金融危机的发源中起了极为重要的作用。2001年,美国经济在经过了长达十余年的新经济后开始陷入衰退。为了避免宏观经济的衰退,格林斯潘主持的美联储开始不断的下调利率,从2001年开始到连2003年6月,连续13下调联邦基金利率,利率水平从2000年的6.5%下降至2003年6月的 1%并持续了近一年时间。如此低的利率水平,在美国经济发展史上十分罕见。

持续的低利率,无疑会增加流通中的货币量,对克服经济衰退十分有益,也是美国经济在新经济破灭后并未出现严重的衰退,客观上起到了反周期作用。在利率不断下调的过程中,必然伴随的是货币流通量增加,由此导致了宏观经济出现通货膨胀苗头,推动了房地产市场的需求旺盛,房价的上涨,继而形成了次级贷款市场的兴盛。没有利率的持续长期的低水平,就不可能会有次级贷款市场在世纪之初如此兴盛并进而引起基于次级贷款市场如此繁复复杂的金融创新。此是货币政策失误之一,重视了反周期作用而忽视了反通货膨胀。

货币政策失误之二,随着新经济破灭后一系列刺激经济措施实施,美国经济开始反弹,到2004年初,随着能源原材料价格上涨,世界性的通货膨胀压力日益凸现,美国联邦储备系统在此背景下启动了加息周期,从2004年6月起,美国联邦储备系统在一年时间内连续 13次调高利率,联邦基金利率从1%提高到2006年8月的5.25%,完成了从降息周期到加息周期的逆转。连续的加息提高了房屋贷款成本,抑制了市场需求,房价开始下跌,房地产市场泡沫开始破灭。次级放贷市场的良性循环是建立在房价持续上涨的基础上的。

由于连续加息,也导致了次级房贷市场按揭违约的大量增加。2006年在一年内全国房价平均下跌 3.5%,房地产泡沫严重的地方房价下跌达到了 20%。可见美联储的利率调控既刺激了房地产泡沫的出现,又刺破了这一泡沫,导致了房地产市场的大起大落,引起了次贷危机。在这一过程中,市场始终很好地根据美国联邦储备系统的市场调节信号,作出了正确的调整。

二、美国税收政策和收入分配两极分化是根源

美国是世界上最为发达的国家,但在收入分配两极分化的严重程度上也是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当中少见。根据美国标准:个人年收入$10,000以下或者四口之家年收入 $20,000以下为贫困人口。根据2006年美国人口普查局公布的数据显示:美国全国共有 37,00万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占总人口比例为 12.6%。由于庞大的贫困人口和低收入者存在,美国政府承担了大量的社会保障指出。美国的两极分化程度可以通过下表的基尼系数来反映。

从中可以看到美国的两极分化日益严重,已经超过国际公认的0.40的警戒线。

在格林斯潘以利率手段刺激美国经济增长的同时,一方面美国民众确实享受到了房地产繁荣的好处,美国的收入分配两极分化却有增无减。次级贷款是给信用状况较差,没有收入证明和还款能力证明,其他负债较重的个人的住房按揭贷款。相比于给信用好的人放出的最优利率按揭贷款,次级按揭贷款的利率更高。次级贷款能够形成规模的原因,主要是美国大量低收入者的存在。次级贷款的目的是为了要解决低收入者的住房问题,使低收入者有其房。事与愿违,次贷危机的爆发使得之能够获取次级贷款买房的低收入者处境更为悲惨,部份中产阶级状况也有所下降。

美国的收入分配差距本质上来说是市场自发调节的作用结果,市场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结果与美国的税收政策不无关系。从20世纪80年代以来里根政府所实施的减税措施,有利于富人,却不利穷人,使美国的收入差距开始严重起来。克林顿政府时期实施了增税措施,客观上有利于低收入阶层,在经济高速增长时期,穷人和富人收入都有所增长,收入两极分化并未因此好转。到了布什总统任期内也多次推行了大规模的减税措施,其中10年内减少股票红利等税收总额达6700多亿美元以刺激投资和消费,这些减税措施的实施有利于资本所有者,并进而导致了美国虚拟经济的繁荣,为这次金融危机埋下了祸根。

如按照2004年的减税计划规定,年收入在五万美元或以下的家庭,平均只会得到少于三十五美元的优惠。相反,年收入过百万美元的家庭将平均可减税一万八千七百四十五美元。另外,美国税法在规定征收个人所得税时对购买、建造和修缮住房的贷款利息支出可减免税收,这一规定刺激了新住房的建设和人们买房的积极性。1998 年,美国在修正的税法中,出台了更为有利于拥有住房者的规定,即房屋主人在缴纳个人所得税时可进行税前扣除,每户家庭每年可扣除2750美元,租住房屋的人则不能享受这种税收优惠, 这进一步鼓励了居民购房。

美国税法还规定,如果是房主自己住满两年以上的住宅,“单身者在售房时价格与购房时的价格差不超过25万美元、已婚者家庭在售房时与购房时的差价不超过50万美元的,都免缴收入所得税”。在美国大部分地区,美国住房的价格一直相对稳定,这令美国人出售房屋所得基本上免缴收入所得税,这在一定程度上更刺激了二手房市场的发展,促使房屋交易和投资更加活跃。

三、双赤字政策导致的世界经济失衡推波助澜

美国是世界贸易大国,也是自由贸易的主要推动者和国际贸易规则的制订者,进口和出口量在世界贸易中占有重要份额,绝大多数国内产业和服务业在国际贸易中有较强的竞争力,是国际贸易中的最大获益者之一。美国在国际贸易领域却是连年赤字,国际贸易逆差日积月累。1995年美国的经常账户赤字占GDP比例为1.5%,2006年升至6%。巨额的经常账户赤字需要从国外引进大量资本弥补,方能补足国内储蓄的巨大差额。2008年美国财政赤字达4550亿美元,经常账户逆差达虽较2007年下降7.9%,仍达6733亿美元,2008美国的公债突破10万亿美元。这一双赤字并存结构连续多年,只有以发行公债和引进国际资本来解决。

双缺口模型较好地解释了这种双赤字的困境。根据凯恩斯国民收入理论:

Y=C+I+(X-M) (1)

Y=C+S+T (2)

其中Y为国民收入,I为国内投资,C为消费,S为国民储蓄,T为税收,X-M为净进口。上式可变形为(M-X)=(I-S)+(G-T),说明如果存在贸易逆差需要增加投资或增加政府支出进行弥补,这一模型也说明如果一国也可以通过借助外国储蓄即引进资本来改变国内储蓄低的被动局面。长期以来,美国就是这样凭借美元作为最主要的国际储备货币以巨大的财政和贸易赤字为基础,通过借贷维持本国消费和投资的增长。美国的双赤字是导致世界经济失衡的主要原因,贸易盈余国只有把多余储备重新投放到美国的证券市场,进一步推动了美国虚拟经济的繁荣和泡沫的形成,并导致了危机的迅速蔓延,掀起了席卷全球的金融海啸。

四、總结

本次的金融危机遵循的进程是美联储持续加息--房地产泡沫破灭--次贷危机—美国金融危机—世界性金融危机,在此进程中市场确实存在缺陷和失灵,但引发这次危机的主要原因却在美国政府。宏观经济政策的失误,导致政府的收入分配职能、经济稳定职能未能及时弥补市场失灵,市场不是万能,但政府失灵更可怕,美国政府在危机前后的货币政策、税收政策、贸易和财政双赤字政策,以及次贷危机出现后的应对不力,是这次金融危机形成、爆发、蔓延的主要原因。认识这一点,对如何应对和防范金融危机尤为重要。在全球各国政府应对危机的过程中,必须要清楚地认识到政府的职能定位,肆意地不恰当地对市场过度干预可能解决了当前的突出问题,却又为下一次的更严重的问题到来埋下了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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