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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的帝王生涯》的叙事风格看其新历史主义色彩

发布时间:2023-07-12 11:54:03 | 来源:网友投稿

摘要:作为新历史主义在中国的代表性作家,苏童的《我的帝王生涯》以迥异于传统历史主义小说的超验虚构的创作手法和其独特的叙事风格,描述了古代帝王的宫廷生活,揭示了人性的丑恶和道德的缺失。碎片化的历史虚构、第一人称的认知视角和审丑的美学思想,都使这部作品充满浓厚的新历史主义色彩。

关键词:苏童;《我的帝王生涯》;叙事风格;新历史主义

中图分类号:I207.4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17836(2018)03009803

20世纪70年代,美国学者史蒂芬·格林布拉特率先提出了“新历史主义”的概念。作为一种新的文学批评方法,新历史主义者提出的“文本的历史性和历史的文本性”观点,打破了传统的历史与文学之间的界限,使之相互作用,相互影响。新历史主义的这一种主张颠覆了传统的历史主义观点,并对形式主义和结构主义发出了挑战。新历史主义者认为,纯粹客观的历史已经不复存在,我们所见到的历史不过是掺杂着主体意识之后的产物,使之具有文本性。海登·怀特认为,历史呈现给我们的是一种叙述话语形式和历史文本,我们只能在这种叙述形式之内去把握历史,而不是超越其之上。所以说,“历史首先是一种话语的人工制品,是一种语言运用的产物。”[1]这就解构了历史是一种绝对的真实的传统认知。新历史主义作为一种新颖的文学批评方法,迅速成为世界文学批评的一种主要趋势。20世纪80年代,新历史主义开始在中国传播,并对文学批评和小说创作方面产生了重要影响,涌现出一大批新历史主义作家,如苏童、莫言等,尤其是苏童,创作出许多具有新历史主义色彩的小说。《我的帝王生涯》就是新历史主义在中国影响之下的产物,作者以一种超验虚构的创作手法和叙事风格颠覆了人们对传统历史的认知,使得这部作品与传统历史小说迥然有别,具有浓重的新历史主义色彩。本文以《我的帝王生涯》作为切入点,从其叙事风格出发,分析其新历史主义色彩。

一、碎片化的历史虚构

受传统史学观念“直书善恶、昭示成败”[2]的影响,中国传统历史小说总是以真实的历史事件和人物作为书写背景,力求还原历史的真实性。这种史学观念束缚了作家发散性的思维创作,直到新历史主义的产生。新历史主义认为,历史具有文本性的特点,传统的历史已成为过去且永远地消逝了,我们今天所见到的历史是主体意识介入之后的结果,是一种“伪真实”的历史,正如伽达默尔所说,没有客观存在的历史。因此,作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编排历史,以自己擅长的方式对历史进行重新组合和阐释,虚构则成为展现这种方式的主要平台。它“在成为写作技术的同时又成为血液,它为个人有限的思想提供了新的增长点,它为个人有限的视野和目光提供了更广阔的空间,它使文字涉及的历史同时也成为个人心灵的历史。”[3]《我的帝王生涯》便是新历史主义观念影响下的产物,带有很强的虚构性。

苏童的《我的帝王生涯》讲述了一个少年帝王的成长过程。少年端白尚处于懵懂无知的年纪却在宫廷阴谋的推动之下成为了燮国的一国之王,从此成为祖母皇甫夫人手里的一颗棋子。在经历了骄奢淫逸的帝王生活之后,燮王端白开始沦落为民间的走索艺人,过上了自己向往的飞鸟一般的生活,最后归隐山林。通过阅读我们可以发现,小说中的朝代没有具体时间不可定位,小说中的人物也不是历史上哪个人物的投影,就连小说的故事情节都是作者臆想之后的产物。正如苏童在自序中说道:“《我的帝王生涯》是我随意搭建的宫廷,是我按自己喜欢的配方勾兑的历史故事,年代总是处于不详状态,人物似真似幻,一个不该做皇帝的人做了皇帝,一个做了皇帝的人最终又成了杂耍艺人。”[4]除此之外,苏童在《我的帝王生涯》中所构筑的历史还是碎片化的。作者采用第一人称的即视感,将历史更加戏剧化地呈现在读者眼前,特别是在一些细节上的描写,如皇甫祖母用寿杖捅孟夫人的嘴:“我会把你撵回娘家的豆腐铺去,你只配做豆腐,不配做燮王的母后。”老疯子孙信反复低吟的“燮国的灾难要降临了”、始终缠绕着端白的白色小鬼等。作者将这些碎片化的历史描写组合起来,构筑了一个奇异诡妙的世界。“什么是过去和历史?它对于我是一堆纸质的碎片,因为碎了我可以按我的方式拾起它,缝补叠合,重建我的世界。”[5]的确,作者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上述的言论。在苏童的小说中,我们看不到一段完整的历史叙述,看到的只是作者呈现给我们的碎片化的历史。这种大写历史的小写化,既能够让读者透过小说与历史有一种亲密的接触,又能够让读者看不清历史,激发了读者的审美期待。碎片化的历史虚构,让苏童的小说蒙上了一种神秘的面纱,可以说这既是小说人物的逃亡,也可以视为是作者自己精神上的某种逃亡。

二、第一人称的认知视角

祖国颂《叙事的诗学》认为叙述视角包含两个方面的意义:“其一,指作家在选择自己的叙述替身——叙述者时,赋予叙述者的权力范围和能力范围。……其二,指叙述者在讲述故事时所选择的角度,他以谁的眼光观察世界,以谁的口吻来说话以及向谁说和说谁。”[6]可见,叙事视角的選取至关重要。传统历史小说通常都采用第三人称的叙事视角,这样便于作者对历史的把握。如《三国演义》中:“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后来光武中兴,传至献帝,遂分为三国。”[7]这就是典型的第三人称叙述视角。这种叙述方式,让作者能够把握整部小说的发展流向,但这种客观性的叙述难以让读者亲身参与到历史之中。与传统的历史小说的叙述视角不同,新历史主义者在对历史进行书写时往往都采用第一人称的认知视角。

《我的帝王生涯》就是采用第一人称视角展开叙事的。作者将“我”置身于历史大环境之中,通过“我”的视角来剖析历史,解构历史,“我”不再是历史的旁观者,而是历史的参与者。这种叙事视角不仅拉近了读者与历史的关系,更能将作者的情感巧妙地融合在“我”的身上。在小说中,从“我”被动地登上帝王的宝座到“我”归隐山林,“我”的命运无法由自己主宰,正如僧人觉空所说:“少年为王,既是你的造化,又是你的不幸。”这期间,“我”见证了宫廷内斗、权利争夺、外敌入侵、后宫争宠、民生苦难、国运衰败、朝代更替等一系列重大历史事件。“我”开始心生怨恨,开始变得残暴、冷酷无情、变化无常。这些虽不乏作者的虚构色彩,但却是任何一个朝代的真实缩影。作者将这些宏大的历史事件通过“我”的心路历程向读者展示了一幅幅宫廷生活和民间生活的真实画卷。通过第一人称视角的叙述,历史不再是发生在遥远国度的事件,而是叙述者自身所处的环境。“我”不再是历史的叙述者,而是历史的参与者;历史不再是枯燥乏味的单线存在,而是一种被赋予情感色彩的历史,历史人物的情感得到还原。如海登·怀特所言,假如我们承认所有历史叙事中都有虚构要素的存在,那么我们就可以在语言和叙事理论本身找到一个对史学内容更为细致的再现。笔者认为,这种“更为细致的再现”即是第一人称的认知视角。“我”在经历种种的变故之后开始变得沉着冷静,并且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叙述着这一切似真似幻的历史生活。作者从第一人称的认知视角出发,将“我”的心理活动展现得淋漓尽致,让读者随着“我”的情感波动体味历史人物的喜怒哀乐,见证了帝王生活的变化莫测,满足了读者的审美想象,增添了叙述的情感丰富性,这也是这篇小说深受大众青睐的原因之一。

三、审丑的美学思想

纵观中外文学发展历程,很多学者对审丑有相关论述。波德莱尔在《恶之花》中认为应该把善恶加以区分,并善于从恶中发掘美,将其作为一种“诗的目的”。潘知常在《美学边缘》中认为:“审丑是一种特殊深刻的审美活动,是在对丑的否定中肯定美、追求美;在对丑的批判中呼唤美、赞扬美的事物和美的活动。”[8]王洪岳也說:“所谓审丑是非和谐的对象在主体方面引起的否定性情感判断和否定性价值判断。”[9]可见,审丑作为美学的一个重要方面,备受作家们和批评者的青睐,特别是新历史主义作家更是对其情有独钟。作为新历史主义和先锋派作家的代表,苏童自觉地将丑的描写纳入自己的作品之中,以此来反叛古典的和谐美。此外,苏童对丑的描写是多样的,透过这些作品,我们能够看到作者以一种积极的心态对丑进行审视。更为重要的是,苏童采用审丑的书写形式将现实生活中的丑恶暴露无遗。正如孙绍振所言:“美好并不是文学唯一方向,向相反方向开拓,构建某种程度的丑化,未必不是一件好事。”[10]基于此,《我的帝王生涯》既是作者为了消遣自己泛滥成灾的想象力,以自己喜欢的方式,随意搭建了年代不详、人物似真似幻的历史故事,也是作者借助这虚构的历史,向我们展示大量的宫廷糜烂的生活和人性缺失的丑恶,这正是作者审丑美学思想起主导作用的体现。

小说主人公“我”被推上了帝王宝座,成了万人瞩目的燮国君主。随着时间的推移,懵懂无知的“我”开始逐渐地被帝王文化所侵淫,当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帝王生活开始变成一种集体无意识时,“我”的灵魂早已坠入了黑暗的深渊。“我”的性格开始变得乖戾,因为“我”拥有可以毁灭一切“我”所厌恶的权利。作为燮国的君主,“我”最大的乐趣就是想杀谁就杀谁,否则“我”就不喜欢当燮王了。除此之外,因为厌恶冷宫夜半传来的哭声而下令剜去嫔妃们的舌头;将爱国功臣杨松射杀在田野之中;对农民起义首领李义芝实施惨绝人寰的极刑,并对此表示“早知道这么有趣,我倒会起驾亲往观刑了”。如此描写,让我们看到了一个灭绝人性的少年帝王内心的扭曲。除此之外,作者还向我们描写了后宫人与人之间的互相残杀。皇甫祖母下令赐死知道真相的杨夫人,并在棺木上钉了十九根铁钉;因权利的争夺,皇甫夫人和孟夫人互相欺压和咒骂,甚至在朝堂之上大打出手,尽显小人姿态;因嫉妒黛娘能够弹出美妙的音乐而被孟夫人割掉十指;众妃子们因不满蕙妃专宠而集体咒骂她是“瞎了眼的母狗。兰妃怒目回首,并朝准蕙妃的脸上啐了一口唾沫”。“狐精”,萏妃说。”“妖女”,茧妃说。“不要脸的小贱货”,彭王后说。综上可见,《我的帝王生涯》涉及到大量的关于丑的描写,但其笔法往往是温文尔雅的,是一种有意识的节制与规范。张学昕在《论苏童小说的叙述语言》中说道:“我一直认为苏童的小说语言具有一种高雅的贵族气息。”[11]的确如此,苏童小说的语言具有一种诗的特质,这种特质来源于苏童幼年受到的古典文化的熏陶。在《我的帝王生涯》中,尽管作者展现了大量的丑恶,但很少对其细节进行描写。笔者认为,这种处理方式无疑是高明的。审丑作为一种非物象的存在,很难通过细节的描写展现质感。作者以讲故事的形式,为我们展现隐藏在人内心深处的丑恶、人性的沉沦与堕落。正如苏童自己所说的那样,小说家的人物不是告诉你世界是美好的,而是聚焦于那些最具冲击力、记忆最深刻的事物身上,不追求审美的平衡,喜欢关注别人不关注的东西,不喜欢表现所谓的美的、贞操等,跟传统的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一个作家最重要的还是坚持自己。苏童的审丑思想,并不是大肆渲染人性的残酷,而是一种另类的美学提倡,他最终探寻的还是纯白无瑕的精神世界,审丑不过是构建这个世界的工具。

四、结束语

作为新历史主义在中国的代表性作家,苏童的新历史主义小说《我的帝王生涯》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在小说中,作者以随意搭建的方式否定了历史的客观真实性,嘲弄历史所谓的本质和规律,让虚构成为写作的技术和血液,让历史成为一个人的心灵史。本文主要以《我的帝王生涯》的叙事风格为切入点,分别从碎片化的历史虚构、第一人称的认知视角和审丑的美学思想三个方面阐述了该小说的新历史主义色彩。从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出,苏童以一种超验虚构的创作手法,打破了传统历史小说的写作模式,以过去式的历史作为叙事背景,展现了一种当下的人生状态。在他的小说中,历史不再是一种遥远的存在和事件的堆积,而是成为一种个人历史话语,体现了作者对历史的独特思考,具有浓重的新历史主义色彩。此外,本文所着重关注的是作者的审丑的美学思想在小说中的运用,这亦是新历史主义关照下的结果。作者将宏伟的历史转变成一个人的心灵成长史,这期间夹杂着太多的黑暗、血腥、暴虐与丑恶,作者并不是想简单地向我们展现古代宫廷生活的荒淫,而是着重于人性的剖析,新历史主义小说不过是作者用来隐藏的隐身衣,其终极目标还是对当下人类生存状态的沉思。总之,苏童以其独特的想象力,大胆在小说形式和内容上不断地寻求突破和创新,用独特的叙事风格为读者营造了一个异常广阔、虚幻和深远的维度。他以一个现代人的视角,借助书写历史的方式描摹人性的悲怆和扭曲,使其小说往往具有一种悲凉的意味。这种悲凉既是一种宿命的纠缠,也是一种精神上的逃亡。

参考文献:

[1]张进.新历史主义与历史诗学[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131.

[2]钱茂伟,王东.民族精神的华章:史学与传统文化[M].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4:317.

[3]孔范令,施战军.苏童研究资料[M].济南: 山东文艺出版社,2006:36.

[4]苏童.我的帝王生涯·自序,我的帝王生涯[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5:1.

[5]苏童.寻找灯绳[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1995:155.

[6]祖国颂.叙事的诗学[M].合肥:安徽大学出版社,2003:49.

[7]罗贯中.三国演义[M].长沙:岳麓书社,2004:1.

[8]潘知常.美学边缘[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8:132.

[9]王洪岳.审美的悖反:先锋文艺新论[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5:73.

[10]孙绍振.建构当代散文理论[J].当代作家评论,2010(2):94.

[11]张学昕.论苏童小说的叙述语言[J].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06(5):103.

On New Historicism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Narration Style of My Emperor Career

XIE Shidong

(College of Liberal Arts, Huaibei Normal University, Huaibei 235000, China)

Abstract:As a representative writer of new historicism in China, Su Tongs My Emperor Career describes the ancient imperial life with the transcendental fictional creation techniques and the unique narrative style, which is different from the traditional historical novels, and reveals the ugliness of human nature and the lack of moral. The fragmented historical fiction, the first persons cognitive perspective and the aesthetic thinking of the ugly all make this work full of strong new historicism.

Key words:Su Tong; My Emperor Career; narrative style; new historicis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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