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与设计
编者按
中村史郎在中文媒体上熟悉起来,是因为英菲尼迪品牌加大在华推广力度,他随着一些车展和车型活动都频频露面,并开始讲述他对设计的理解。
从这点来认识中村史郎是个很不恰当的视角,中村是日产汽车的首席创意官,也是全球汽车业屈指可数的能够影响设计走势的人物之一。在某个阶段,中村足以代表亚洲的汽车设计实力。
与雷诺-日产首席执行官卡洛斯·戈恩的亲密配合,是中村得以发挥自己专长的重要基础。戈恩对日产的改变,在造型层面,绝大部分可以归功给中村的团队。
2011年3月由日本每日新闻社出版的《漫话日本汽车造型设计》是中村对自己设计生涯的一次整体回顾。1950年出生的中村也接近退休年纪,《汽车财经》摘选其中关于其他艺术种类的内容,让读者可以从不同角度认识中村史郎,以及这些艺术对日产汽车造型的影响。
我特别喜欢音乐,我无法想象没有音乐的人生。事实上,我向来不是一个被动满足性格的人,在听音乐的时候我不仅仅只是听,也会自己去演奏贝司和大提琴等乐器。
而设计和音乐也是一样的,总的来说也是表现个人的感情,使自身感到愉悦和快乐。毫无疑问,它们之间具有共通的地方存在。而年轻人在无意识地玩音乐的时候是感觉不到音乐与设计之间共同性关系的存在的,这似乎也让我明白了一些道理。
汽车设计虽然会有主题的存在,但主题对于音乐而言也应该不是多余的东西。然而,因为流派种类不同,需要学习的东西也就会不同。而对于设计来说,不仅仅需要学习设计,还要学会从不同角度去理解事物,更要学会能够用立体的全面的方法来思考与判断。
乐队指挥与设计总监
我所从事的工作就好比音乐里边管弦乐队的指挥者一样,要把“前奏曲”做好。
我是一名管弦乐队中大提琴演奏的业余爱好者。虽说是业余爱好,但由于观看大型歌剧演奏会的机会比较多,因而得以欣赏到了若杉弘等世界有名的音乐指挥家们的精彩演出。我每次都会认为音乐节奏的美妙变幻是因为有音乐指挥者的良好发挥。
毫无疑问,指挥者的本领是在音乐会的正式上演中得到发挥和展现的,但是除此以外,平时练习期间在音乐创作上也会存在很明显的本领和能力差别。比如,在乐器上就需要平衡音律大小,节奏和音程,指出音乐所表现的的意象等,还要在眨眼之间转换音乐的表情。
对于演奏者们来说,则需要明确传达“怎样演奏音乐”“音乐是什么”“为什么要那样演奏”这几点内容。而能够得到大家(演奏者)对自己意图的理解,能够集结全体演奏者能力的本领,那就是一位优秀指挥者的资质。而要在自己不出声,又要得到演奏者正确配合的条件下,对于指挥者而言,开演前准确地说明和表达自己的意图就显得非常必要。也就是说,指挥者要把自己感觉上的东西用语言准确传达出来,这点非常重要。
把自身的工作与指挥者角色置换一下也能很好地去理解。当指挥者完全沉浸在指挥中的时候,他是否会把存在于自己头脑中的意象传达给团队成员呢?当大家领会其意图时,个人或者全体又能否集中精力呢?这些都决定着一部优秀作品能否成功问世。
感性中不乏理性
我是在高中时代开始接触爵士乐里面的乐器贝司的,事实上和汽车设计一样,我弹贝司也弹了很长时间了。
听爵士乐时,每个演奏者似乎都会有自己适当的随意发挥,但事实上,当一个人在演奏音乐时,成员之间需要互相聆听,互相合作传递声音信号,互相启发。因此,在爵士乐演奏过程中,个体如果不能多方注意以及配合身边成员的话是行不通的。也就是说音乐会开演的时候,如果有一个人带着欠佳的情绪,那么会知识其他成员也受到影响,从而失去干劲。互相之间各有主张,能否经常沟通就显得格外重要。
而在(汽车)设计上,具有强烈主张与想法的个人也有很多。但是大家一起共同合作,彼此交流看法,相互启发,最后能够达成一个整体的设计方案。我认为这就是设计与爵士相近的地方。
爵士乐里面有个很有意思的词,adlib(拉丁语),翻译过来就是即兴演奏。所谓即兴,我觉得只能是在那种自由演奏的场合才可以吧,虽说如此,但即兴演奏也是有它的规则的。比如怎样进行和声等音乐理论,如果没有充分扎实地学习这些理论是不能进行即兴演奏的。进一步说,要想效仿优秀的音乐演奏家演奏,就要学习分析和音音调的使用方法。因而综上所说,根据某种既定场合的灵感来进行即兴演奏,事实上这就是音乐上存在的相当挑剔的一面。当然也引起了我的兴趣。
汽车设计也应该是同样如此。过去我们通过学习和分析各种各样的优秀设计,来做出周密的规划方案并最终做出决定,这整个过程,初衷都是按照客户喜好来做设计的。就算是制作出的看起来自由奔放的设计方案,里面也包含着周密的计算和规划。
当我开始采用所谓的右脑和左脑的思考方式时,某种主意和想法常常会在我脑海中从左至右,来回穿梭。而一旦感觉涌现闪光点,只有先确认了闪光点理论上的可行性,才能再回到如何将感觉的东西不断优化和提高这一层面上来。这个过程也是多次反复的。
不管是爵士乐的演奏还是汽车设计工作,感性的想法中也存在着理性的东西。感性的趋势和清醒的理性会经常共存,并且会在实际演奏和设计活动中各自相互作用,相互影响。
我的学琴生涯
我弹作曲家巴赫的无伴奏大提琴组曲,也差不多是过了30岁才开始演奏大提琴。一般而言,古典的弦乐器据说如果到了十岁还没开始学习的话就会很难掌握。
而像我已经30岁了才开始学,自然很难掌握大提琴演奏。学大提琴的时候,如果全身不动,头脑里面不记住,自然不会有进步。因此,我从教我大提琴的老师那里学习到分析音乐,分析演奏技巧等知识,让我受教。
我的大提琴老师有两位,并且两位都是有名的音乐教育家齐藤秀雄的徒弟。因而我自认为也是齐藤秀雄的徒孙。我也读了齐藤秀雄老师写的书,特别是关于巴赫的解释,关于大提琴语言上的答疑解惑以及理论性的分析等。
而大提琴演奏过程中,对于演奏者来说一件很难的事就是本来可以顺利完成的曲子,却常常没有按预想的那样顺利完成,为什么会这样?往往让人难以理解。但是相反地,也正是因为有这种临场的意外,你才可以发现一些什么,从中有所收获。
而从事汽车设计的设计师,拼命工作,埋头苦干,眼中只有(设计)目标。而至于目标以外的事物判断则全然不在意,为了设计而设计。这也就是以前的我自己。那时候,我会陷入某件事的沉思,自己会失去对事物不同方面的说明判断,到底哪里好哪里不好,这时候就必须得有别人的忠告才能使自己明白过来。
虽然很迟才学习大提琴,但深深感到学习音乐,分析演奏技巧是很值得的。因为在这种受教,传授的过程中,必须要设法理解相关的方法窍门,这对于我来说很有参考性。
理想的指挥家
迈尔斯·戴维斯(Miles Davis,爵士音乐创始人)是活跃于上世纪60年代到90年代之间的小号演奏者。他是我高中时代所认为的英雄。他的音乐集饶舌、流行、混搭于一体,这种音乐风格不仅常常是他那个时代的最新潮流,而且直到现在也没有止于现状,一直都在不断进化。
对于吹奏乐团来说,挖掘新的明星,频繁提升新的吹奏技能,这是让人倍感兴奋的成名方式。迈尔斯的伙伴诸如哈比·汉考克(Herbie Hancock)等优秀的音乐演奏家通过这种方式也渐渐成长起来。
迈尔斯·戴维斯不仅培育年轻一辈的才干,还通过各种方式让那些音乐新人对自己在音乐上的进步感到兴奋,使他们有所成就感。并且,乐团成员产生的变化,往往通过他们的音乐表现就可以知道。
我觉得迈尔斯戴维斯在爵士音乐里面,可以说是“挑战自我”的最佳践行者。其实,在小号吹奏技术上跟他接近的人很多,但是在音乐创作意识以及领导力方面,迈尔斯毫无疑问是超一流的。他在早期借鉴John Coltrane(美国黑人爵士音乐家)的音乐技巧提高自己的同时,还将其运用到乐团的成员,刺激他们技能的提高。我认为他确立了自己的一种团队领导风格。
对于我来说,关于领导者方面,迈尔斯戴维斯是值得推崇的。我自身虽然没有音乐才华,也没有像他一样的显著的卓越的领导能力,但是在汽车设计上,多少和他还是有一点相似的地方。我想我和他应该是有同感的。不管怎样,对自身而言迈尔斯的风格在我的工作中都是值得借鉴学习的。
向Stradivarius学管理
我对乐器也很感兴趣。其中最为吸引我的是刚制作完成的小提琴的完美外形,因而也常常想制作小提琴来挑战一下自我。
著名的17世纪意大利的小提琴制作家Stradivarius 制作的小提琴,现在在交易市场价格依然高达数亿日元。这么高的价值,毫无疑问,这是因为这种小提琴有着超一流的音色和艺术品般优美的外形。
但是,Stradivarius与同时代的制作者最大的不同在于他所制作的乐器数量大,而且件件品质高。据悉大约有600多把Stradivarius制作的小提琴现存于世,并且如今还在很多演奏会中使用。
相比其他17、18世纪的优秀小提琴制作者保留下来的乐器,Stradivarius的要占绝对数量。这也显示出他制作的小提琴的高品质和一流耐久性。现代很多人利用先进的科学技术手段来研究他制作的琴,试图找出高品质的奥秘,但都无法揭示其奥秘所在。这应该也就是所谓的艺术巨匠的神秘性所在吧。
Stradivarius在制作小提琴过程中,据说要对小提琴的外形进行彻底的分析,然后根据周密的几何学理论,从而制造出完美无瑕的外观。而最终完成的具有优美外形的小提琴,又引领着下一阶段更高水准的制作。同时又是感性和理性的融合结晶。
另外,Stradivarius还设想制作其他小提琴的成形工具,使制作出来的小提琴的高品质的均质化得到实现和保持。总之,他不仅仅只依赖主观感觉,更会注重理论上可行的外形和成品产生的音色来完成其小提琴的制作。然后又在此制作过程的基础上,使更多的弟子得到学习与提升。正因为如此,才使他制作的小提琴具有高品质,并且历经保存300年以上,大量地留存于世。
此外,制作专为王室而特别设计的乐器也成为了Stradivarius擅长的促销方式,也凭借这种优势,他应该是当时相当富裕的人吧。
总之,Stradivarius不仅是一名优秀的乐器制作工匠,事实上也该算得上是一名优秀的实业家。不论哪个时代,能够依靠高超的品质来赢得各家各户的赞美,这也许就是他留给后人的巨大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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