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与“中国社会主义”的再认识

摘要：《国吏新论》一书旨在“求在发明古史真相。其于国人现代思潮有合有离，非所计及”。(钱穆语)本文选取此书中涉及到得“封建”和“中国社会主义”两个概念进行阐述，旨在沿循钱穆先生的论述及材料，抛开意识形态下的既有偏见或误读来重新审视这两个概念，以求接近历史真实。

关键词：国史新论　封建　中国社会主义　钱穆　历史

【中图分类号】K06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09)-16-0085-01

一、关于“封建”

在《中国社会演变》与《再论中国社会演变》两篇文章中都谈到了“封建”问题。根据宾四先生观点，认为“中国史上秦以前的所谓封建，乃属于一种政治制度，与秦以后的郡县制度相针对”，而西洋历史上中古时期的所谓“Feudalism”时期，并非为一种政治制度，二十一种社会形态。名词概念的混淆让我们对古史的认识出现了偏颇。

具体来看，从“封建”的方式上，西洋的Feudalism是源于北方蛮族入侵，罗马政府崩溃，新的政府和法律不及产生，因此农民和小地主在混乱中则各自投向了较强有力的人，以要求保护，于是保护者与被保护者之间就形成了各种契约，这种契约的扩大，最终形成了整个的Feudalism，这种“封建”的方式是自下而上的。中国恰好相反，是一种由上而下的演进。钱先生认为“正式的封建制度则始自西周”。武王、周公两次东征最终消灭了殷商的统治，于是将自己的大批宗室亲戚，分封各地。“先由天子分封诸侯，再由诸侯分封卿大夫，逐步扩张”。也就是说，西方的封建源于统一政府的崩溃，而东方封建则是加强政府统一的一种强有力的新制度。正如一句西方俗语而言“我的附庸的附庸，不一定是我的附庸”，西方中世纪的封建是一种受天主教影响的契约封建，附庸关系只成立签契约的双方之中。而不是像中国实行逐级递加的宗法关系。

笔者认为，钱先生所论述的“封建”都只是“古典”意义上的“封建”，即与后来“郡县”相针对。在这个意义上，中国历史的发展经历了从领主经济到地主经济、从贵族政治到官僚政治的转笔昂，到了秦汉以后已经形成了一种“封而不建”的状态一即最高统治着分封土地，但不让土地拥有者享有治理权。这也说明了在中国历史发展中封建不是主流，但也存在着实在的封建。当然我们也应当清楚的看到中西方所谓“封建”的同异，不能一概而论之。

对中国而言，“封建”一词，远远不只是指代“古典”意义上的封建。或许是由于某种政治原因，或者只是不小心的误用，不管怎样，我们现在接触到的近代民主革命中的“反封建”，指的决对不是这个意义上的封建。跟据冯天瑜先生的观点，“封建”这个概念在中国被泛化和滥用。国内有一种划分体制时将国家发展划分为五种社会形态的单线直径说，即国家应遵循从原始社会到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共产主义社会这样一种必然发展路线。但是这种说法在我国是不成立的：“奴隶社会是奴隶为生产劳动主体的社会，难道说有奴隶就是奴隶社会?那《红楼梦》里那些卖唱的不也是奴隶?《诗经》里描绘农业生产的诗里，有哪篇记录了奴隶在劳动?”。而形成滥用的根本原因一是历史发展单线直径观的影响，而是不注意概念辨析的后果。

根据冯天瑜教授的观点，人们长期以来认为五种社会形态单线直径推进历史观是马克思主义史学研究成果，而事实上绝非如此。有人说否定近代中国的封建就是否认民主革命的作用(其重要任务为反封建)，但这样说是不准确的，只能说是简单的“反封建”一词其实遮蔽了民主革命的实际内容。笔者认为。这样的误用，不过是某政治集团的利用而已。

二、关于“中国社会主义”

钱穆先生在《略论中国社会主义》一文中区分了中国之社会与西方之社会不同。“社会”一词本来就是源于西方，在中国大致与之对应的应该是“天下”这一个概念，从小处讲，中国古代家国一体，所以家也是社会，地位在国之下。当然中国的“家”指的是一个氏族的概念，大致可以相当于西方的“社会”。

所以中国的社会，更重视风气道义，重视人伦，而西方仅仅是言财富经济。从孔子开始，中国之社会便言“仁”，讲究的是“礼治”，与之对应的西方则是尚“法”，讲究“法治”。因此，中国是尚和平，而西方则是尚竞争。在中国，财富仅仅是维持生命的一项工具，而人类的大生命则以群为体，所以，中国古代就产生了一种以“通财”为特征的共产社会。这些现象从《左传》里都可以找到，故至少春秋时，中国已然是一种共产主义的社会了。

战国以后，士阶层的出现，被钱穆先生认为是古代之“无产阶级”，原因是“不治生产而食于人以为生”，从这个概念上讲，上述的商人似乎也是“不治生产”，不知是否也能理解为“无产阶级”。钱先生以这样一个“无产”的群体的存在作为古代社会主义存在的证据。也就是把“无产”理解为“不生产”，其实这里存在这样一个问题，即此处之“产”，仅仅被当作了“农业生产”来理解，当然“知识”在那个时候并不能直接转换成为生产力，所以作为知识分子的士。是典型的无产阶级。而非近代以来的小资产阶级。如果讲这样的方式理解为共产的社会，维持其生存的原因则在于中国独特的官僚机制和权力组成方式。

钱穆先生认为，自汉代推行盐铁政策开始，中国就已经不可能有资本主义出现了。因为政府出面主持和安排商业与工业，社会则仅仅是通财共产。当然，真正能体现中国古代社会主义特征的，笔者认为，应该是“义庄”与“会馆”。“义庄”乃为范仲淹之首创，其内核为仁，在同一个氏族中建立起义庄，担负起同族孤儿寡妇的养与教的问题，开始是通行于“范”“朱”两个氏族，后来通行全国。而“会馆”则是建立在地域上的一种社会共产制度，即“同乡会馆”，通常在各个省府建立起来，以接纳同乡之寒士，不仅为其解决温饱。还可以介绍职业，是典型的共产之制。

三、小结

通观《国史大纲》，钱先生所述之国史，是将政治、社会、思想相结合的一种正确的方式，即通过尽可能多的材料，来整体的回归历史的原貌，重视各要素之间的联系和影响。值得我们注意的是，以往的意识形态教育，让我们对很多的历史命题和名词概念的理解有了一些误解，因此当接触类似于钱先生这样的作品时，应该注意对这些名词和命题进行一次重新的梳理和认识。抛开意识形态的因素，这样或许能够更好的理解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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