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与钢琴伴奏的完美融合

摘要：艺术歌曲一词早在13世纪以前就已存在。法国诗人维尔伦在《诗的艺术》里说："没有什么比那灰暗的歌更可怕，其中暧昧与清晰合而为一"。保罗·维尔伦非常喜欢语言本身的声音，羡慕音乐没有语言的表现能力和没有表现负担的形式，于是他努力寻求在自己的诗歌中重现音乐的精妙。他的作品中没有叙述，取而代之的是一系列形象，而且它们之间往往关系松散，没有描写，取而代之的是象征、暗示和启示。福雷的艺术歌曲《月光》采用维尔伦的诗歌写成，是维尔伦这种"象征"、"暗示"、"启示"的典型之作，也是福雷艺术歌曲的典型代表。本文试从多方面对《月光》进行分析，试图探索、解读作品诗歌与音乐、伴奏的完美融合。

关键词：艺术歌曲；诗歌；钢琴伴奏；艺术特色

中图分类号：J650 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1006-5962（2013）01-0187-02

艺术歌曲（Art song），它的原文是德文的Lied，是指以简单的形式把诗歌和音乐融合起来的声乐曲，它源于民歌，其中包含了凡俗性的民谣和纯粹艺术性的歌曲，但是在结构上与内容上比民歌更精致更富诗意，取材广泛，形式亦较自由。在艺术歌曲中，诗歌与音乐融为一体，声乐声部和钢琴伴奏结为一体，歌词多系名诗人的诗句，如哥德、席勒、缪勒等。艺术歌曲多分为通谱歌和分节歌两种形式。

1 法国艺术歌曲及其福雷

艺术歌曲在法国称为chanson，代表作曲家有迪帕克、福雷、德彪西等。法国艺术歌曲（始于柏辽兹）比较精致纤柔，它始于19世纪法国大革命之后，经历战争的人民对和平非常渴望，希望有一种和平的声音能抚慰他们的心，于是，法国艺术歌曲就这样诞生了。它不同于德国艺术歌曲遵循的"旋律就是一切"，它的旋律和钢琴伴奏有着同样重要的地位，它也不同于法国早起的罗曼斯，它的钢琴伴奏具有独立性。19世纪中叶至20世纪初期， 是法国艺术歌曲从开端、发展到兴盛的时期。

福雷是19世纪法国艺术歌曲的代表者，也是当时欧洲音乐史上具有影响力的法国作曲家、钢琴家、管风琴家、音乐教师，19世纪中后期法国音乐的领军人物。19世纪后半叶到20世纪出初，欧洲各国都在发展具有独特风格的民族音乐，法国也是如此。但在福雷之前，法国的民族音乐没有显著的发展，只有在福雷的努力下，法国的民族音乐才真正地实现"法国化"了。

福雷1845年出生于，法国西南阿里埃日的帕米耶。童年接触宗教音乐。1853年，父亲将他送到尼德麦尔音乐学校学习长达11年，学习管风琴、和声、钢琴、单声圣歌、作曲、赋格与对位；1861年师从圣-桑学习的钢琴及作曲，熟悉了舒曼、李斯特、瓦格纳的音乐；1896年任巴黎音乐学院作曲系教授，1905年任院长直至1920年退休。福雷是大家公认的声乐套曲大师、室内乐作曲家，他虽然一直创作到20世纪，但他的艺术仍属于19世纪。一方面他与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保持一定的联系，一方面又预示着德彪西的来，是连接法国19世纪和20世纪音乐的重要桥梁。他的音乐，从内容到形式都具有法国式的精致、细腻和飘洒。歌词采用同时代诗人的作品，情感真挚而意境深远，旋律优美而浪漫抒情，被称为法国的 "舒曼"。他一生创作了100余首艺术歌曲。《月光》便是其中最为典型的代表作之一。

2 《月光》作品分析

一般将福雷的艺术歌曲分为三个阶段，早期共写有20多首艺术歌曲，创作延续浪漫风格，不炫耀声乐技巧，多采用"分节歌"的形式；中期的艺术歌曲均以巴纳斯派和象征派诗歌为题材，无论歌曲内容还是结构均比早期作品显得丰富而具创意，分节歌减少，通谱歌出现；后期是声乐套曲创作期，以象征派作品为题材，大部分采用通谱歌，创作运用了先进的半音化表现手法。 《月光》就是福雷中期的作品，创作于1887年。

2.1 创作背景。法国大革命之后，19世纪初，形成了法国文学史上致力于描绘自然景色，抒发主观情感的浪漫主义文学流派，至四十年代走向衰落。后半叶，分化出唯美主义的巴纳斯乐派和维尔伦为代表的象征主义派。象征主义保留了巴纳斯诗句的柔美感和语言的音乐性，摆脱了传统束缚，追求极端自由，表面上看，维尔伦是在用传统手法写景，而实际上，一切描绘都是感觉，一切光线都是情感，一切都在于通过背景的优美和神秘描绘一个紊乱的"内部精致"。《月光》的歌词取自保罗·维尔伦的一首诗，著名的"月光"一诗就是这种心灵的绝好例证。诗中这样写道："你的心灵像一幅精选的风景画，话中一群喜人的戴假面的男女，弹着琉特勤，翩翩起舞。在他们古怪的化装下隐约显出少许忧伤，他们都在唱着小调，歌唱胜利的爱情和现实生活。他们似乎不相信他们的幸福，他们的歌声和月光交织，和宁静的月光交织，忧伤又美丽，它催着林中的鸟儿入梦，它使喷泉无限憧憬地哭泣，大喷泉把它的细长的水死喷洒在大理石雕塑间。"

这幅场景中，悲哀是主调，人们虽然跳舞弹琴，穿着奇装异服，但却掩盖不住这种心情。他们虽然歌唱爱情，但唱的是表达哀愁的小调，他们的模样也不像相信能得到幸福。诗中的景色虽有诗意，却令人忧愁，月光惨淡，喷泉在哭泣，形成这种悲愁气氛主要靠的是色彩效果：黝黑的夜晚，古怪的假面具，五颜六色的服装，惨淡而美丽的月色，有其是这月色，既融汇了人们的歌声，又使自然界的一切沉醉，它弥漫在空中，迷蒙虚幻。整幅画面以暗色调为主，明暗对比强烈。

2.2 创作特征。《月光》为通谱歌，不带再现的单三部曲式。福雷加了一个副标题"小步舞曲"，很显然，是由三拍子的舞曲形式构成。

前奏很独特，有12小节，钢琴左手部分不停滚动的去掉每拍重拍十六分音符，制造出连绵不绝的效果，就像月光，柔柔的，为声乐部分提供了背景上的烘托。右手部分则是对旋律和左手伴奏的一些和弦补充，悠悠地弹出旋律部分主题。第一段从前奏的第12小节第三拍开始，这是小步舞曲的一个重要特征。在伴奏织体的陪衬下，歌唱旋律不知不觉的随着琴声向前流淌。A段过后是两小节的简短过渡，顺利地使音乐材料过渡到B段。B段开始的低音部分用了弗里吉亚下行音阶。和声材料大体相似，但在声乐旋律上，A段是从属音上开始，B段则是C小调主和弦的三音开始，结束在属和声上，形成开放性的乐段结构。B段过后还是两小节的简短过渡，为C段的到来做好铺垫。C段的主题在一开始就出现了由C小调向bE大调的交替进行。乐段引入离调和弦的重复进行，最后以V6和弦到主和弦的形式结束。作者采用伴奏肢体中的半音化进行、环绕的旋律音与功能和弦的分解形式，使音乐色彩相应地有了多种变化，形象地表现了"月光忧伤的美丽"。乐曲最后以V6和弦到主和弦的形式结束。但音乐没有就此结束，而是在终止之后将主题进行了5小节的扩充。扩充部分的和声材料仍沿用了之前的部分和声手法，并在最后以C小调的V6和弦结束。

音乐进行中常出现的半音化进行，可以看做乐曲钢琴织体的个性化和声特征。时而出现经过的变化音，但并不保持，也不转调，这便是福雷的特点。

2.3 演唱要求

2.3.1 音域音区。整首作品的音域并不是很广，只在小字一组的G到小字二组的G之间走动，跨越一个八度，选择的是女声最舒服的音域。也没有音区大的跳跃，最大的音区跳跃也仅仅是五度。全曲进行较为平缓，最高音和最低音很少碰触。只为表现乐曲那份特有的柔和之美，舒缓、流畅。

2.3.2 把握适度的演唱力度。歌唱开始要用连贯、均匀、柔和的声音呈现主题，伴奏一开始柔和流畅的分解和弦就奠定了这首歌曲的温柔情绪。歌声在前奏的途中，演唱要随着前奏的旋律线自然柔和的衔接下来，不要造成唐突的感觉。作品的整体力度是弱的P-PP之间，歌曲中充满了连续的长乐句，这时福雷艺术歌曲的一个特点，对待这些乐句要求不能有停顿，不能有很多音色、音量的变化。如34、35、36小节的乐句，音量是一个渐强的过程，但不是大幅度的变化，只是感觉有一些起伏，然后还原到初始的音量，更像一种波动，不可处理成浪漫派的大起大落，这样才符合福雷含蓄的表达，维尔伦的模糊的暗示，虽然歌曲表明是三拍子的，但不能刻板的加重每小节的第一拍，这与福雷的长线条是不相宜。

2.2.3 几处表情几号。乐曲的情绪从一开始就非常清晰地给出。副标题的"Menuet"告诉我们"小步舞曲"的特征，前奏开始处告诉我们乐曲的速度，紧接着第5小节、17小节、26小节、40小节，均向我们提示乐曲整体柔和、甜美的情绪。特别是espressivo e dolce，要比以前更加柔和地音色，来表现梦幻的月光。在整体的演唱中，我们还要注意到声音的松弛自然，音乐的流动，气息的均匀，用纯净通透的音色使每一句都如山泉般晶莹剔透。因此，在演唱上声音要尽量连贯、干净，尽可能细腻地表达其情感，虽然原诗的主调是悲愁的，演唱这首歌曲的曲调却不能流于悲哀。

2.3.4 乐句间的换气记号。这首作品的换气记号是比较隐蔽的，没有明显的标记，在几处标有换气的位置，都有钢琴伴奏稍加掩饰，使整首作品连贯，呈现现状，而不是块状的，像一缕飘带，钢琴和声乐完美地交织，互相衬托。

2.3.5 在语言方面。歌词共三句，看似简单平凡，仔细分析三句歌词，是循序渐进的，描述得越来越细，第一句描写的是比喻画中人的身体动作，是粗略的；第二局描写的是面部表情和他， 歌声表达的情感；第三局描写的是他们的心理活动了，结束又对画中的东西嬉戏描述一遍。在演唱时，情感越来越细腻。要注意语音之间的连续。法语的语调从总体上将比较平缓的，这时由于法语节奏重音的位置以及连音和的语音特性决定的。法语语调的韵律美在于流畅，连贯、平稳，听起来像潺潺流水。歌曲的调性色彩较为丰富，变化音较多，演唱时必须把握每个变化音，力求省去的统一连贯，乐句之间要连贯，最后一句气息要支撑住，首尾呼应。要深刻领会诗的意境，进入诗的艺术境界，在旋律运动的内在规律中找到依托，并通过钢琴伴奏找到支点，构成完美统一，在歌曲风格方面尽量体现出精致、细腻、飘逸的特征。

2.3.6 情感把握。由于法国艺术歌曲的特点，在表达歌曲的情感方面，一定要做到既含蓄、理智，又热情洋溢，表现出高贵典雅的艺术气质，要恰如其分地做到感情的抒发符合作品的需要，切勿过分夸张、喜怒对比的情感表达。

3 钢琴伴奏对作品的补充和衬托

艺术歌曲的钢琴伴奏是一门音乐表演艺术，它不仅丰富了歌唱单一的音色，把人声、乐器声融为一体，而且形成了"歌中有乐，乐中有歌"的艺术格局。福雷的创作也是如此，他将歌曲的旋律和伴奏作为一个整体来统一构思，统一设计。《月光》的钢琴伴奏也是一首完整的钢琴小品，也是有主题和动机的，整首曲子都是在伴奏，但同时也是主题的不断发展，在钢琴伴奏的衬托下，作品自由地在bE大调和c小调间游走变动，前奏中，多处出现还原A和B，就是bE大调向c小调变化的标志，而且是c旋律小调，如前奏一开始，第一小节前两拍是在bE大调上进行的，第三拍就开始出现还原A，出现向c小调离调，第三小节又开始回到bE大调，但是第五小节又开始离调，第九小节开始，钢琴右手重复着前面出现的主导动机，而左手则是半音阶向下摸进，自然地从c小调回到bE大调，让长长的前奏部分不显得枯燥，一直处于调性的游离状态，把月光那种朦朦胧胧，捉摸不定的感觉描述得淋漓尽致。

作品的前奏部分出现的钢琴伴奏描写贯穿了整首作品，我认为这是对月光的描绘。第三段开始时，钢琴的伴奏型稍有变动，踏板的运用也开始长踏，我觉得这种变化是和第三段的歌词相对应的，歌词这样写道：他们的歌声和月光交织，和宁静的月光交织，忧伤又美丽···"这种悠长的伴奏型，是对歌声的描绘。最后两小节又重复了前奏时对月光的描写的主题，两种伴奏型互相交织，是对歌词的贴切表现。钢琴部分与声乐部分没有一处主题是相同的，却互相交织，相互衬托，融合得完美无缺。

作为跨世纪、跨流派的作曲家，福雷的音乐在欧洲音乐史上起到了承前启后的作用，也深深地影响着后来的一批音乐家。即使，现在，一般人对于福莱的音乐并不非常熟悉，但他在艺术歌曲等领域所创造的音乐成就是不可磨灭的。他的音乐优美动听，既没有激烈的战斗性，也没有振奋人心的激情，而是在严谨中包含着深刻的抒情性。他的作品充满了灵感，他的旋律与和声的优美和谐令人叹为观止。福雷的作品是法国近代作品的典型代表。

参考文献

[1] 门马直卫《外国音乐家传》

[2] 菲尔·G·古尔丁《古典作曲家排行榜》

[3] 尚家骧《欧洲声乐史》

[4] 王大燕《艺术歌曲概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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